二木

就是之前说过的梗，得了肢体接触恐惧症的鸣人，和引导他的佐助。

PS：旧坑我马上就更

我的脑海中，进行着一场征程，

不停地走着、走着，踩踏着，

直到暮色渐浓。

四周，丧钟响起，

沉重有力，敲打着，敲打着，

直到坠入另外的世界。

天堂，如果是这片残破的废墟，

存在，仅剩生锈的牢笼。

囚徒已经消失，笼中空无一物。

哀悼者络绎不绝，架起棺木，

直到仪式氛围渐浓。

我的灵魂，吱呀作响，

在此静默，在此腐朽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——《治疗札记▪废墟上的囚笼》

 

 

鸣人走到地铁的最后一节车厢，脊背靠着一角，金属冰凉的触感让他微微松了口气。不凑巧赶上了下班高峰期，原本安静的角落也挤满了人。他把双肩包背在前面，在密集的空间里时不时缩缩肩膀，努力避开互相碰撞的肢体。每一个碰撞的瞬间，心都无法控制地吊到了顶点。

我可以应付这些的，鸣人给自己打气，心理医生的治疗可以帮助他克服在人群中的障碍。他努力想些美好的事，不，其实现在用不着这样，只要想到马上可以和佐助一起吃饭，就有足够的勇气去拨开人群。

约好的餐厅离打工的咖啡厅不远，没两站路就到了。挤出车厢的时候，鸣人松了口气，扯了扯被挤得皱巴巴的衬衫，有些后悔，早知道先回家换身更体面些的衣服。

原本佐助说要来接，可是一想到他要打开车门，钻进狭小封闭的空间，呼吸窒闷的空气，就像耶稣受难一样。

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拒绝了，在看到佐助投来询问的目光时，甚至无措地低着头，不知道该找什么借口好。还好佐助没有坚持，沉默了一会就说了声，“我们到时候见。”

看着那个笔挺的背影在刺目的白炽灯里走出了自动门，融入到来来往往的人群中走远，鸣人一瞬间有些茫然，头一次意识到，再这样下去，会错失让他遗憾一辈子的东西。

 

佐助早就已经等在门口了，换了一身休闲的T恤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。可是这样随性的姿态并没有减损他的气度，看上去气场没那么强，甚至比西装革履的样年轻多了，说他是大学生都信。路过的女生会忍不住回头看他，甚至有跃跃欲试想要搭讪的。他并没有理睬那些目光，看见鸣人到了之后走上前去迎接，在两人之间保留了一个亲近又安全的距离。

鸣人很庆幸佐助没有定什么高级餐厅，毕竟他很像是会常出入高档地方的人。餐厅的装修偏向传统日式，但却不和居酒屋那样过分强调风格，用餐的客人也非常随性，有的像是刚下班的上班族，有的则几个人作伴，自然的交谈声让鸣人觉得很舒服。

他们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，除了拉面意外，鸣人终于有兴趣尝试下别的菜肴了，毕竟这里的一切都很好，食物的香气能勾起人的食欲，却不浓烈。

“你好像很喜欢盯着马路发呆，”佐助漫不经心地翻着菜谱，“店里没有客人的时候，你好像总是会这么消磨时间。”

鸣人非常惊讶于佐助的敏锐，毕竟，谁会在意另一个人发呆的时候在看什么呢。他有些犹豫该怎么回答，他们俩显然还没有熟悉到剖析心路历程的程度，而且佐助又是一个不喜欢社交个性冷淡的人。可是，他无法再一次抗拒他的好意。

而佐助也表现出了平时少见的耐心，在鸣人思考的这段时间里，平静地等待着。他能理解鸣人的犹豫和不安，所以才挑选了很久之后才决定谈话场所，至于为什么是这样的餐厅而不是别的地方，其实也是参考了一些心理学书籍和......直觉。

况且，总要有跨出这一步的一天的。走进他的心里，走进他的伤痛。

 

鸣人没有让佐助等太久，“恩，自来也死了以后才这样的，那是我去看医生之前，我发现自己无法接触人群，但是也没有办法离开，所以会盯着马路看。如果听不见人说话的声音，我就无法入睡无法做任何事。所以一开始，家里的电视机都24小时开着。”

哪怕做好了心理准备，佐助还是被鸣人的话震到了，随后就密密麻麻漫延上来的心疼。他甚至可以想象鸣人痛苦蜷缩在角落的样子，仅能靠窗外和电视里的人声，来摸索自己需要的温度。他想要开口安慰，想要告诉他一切都已经过去了，以后再也不会是一个人，可是这样的安慰太苍白无力了。几次张了张嘴，什么都没说出来。

“不要露出这幅表情，佐助，”鸣人宽慰地笑了笑，“能有现在这样的生活，我已经很满足了。朋友们一直都在，现在还认识了佐助。”

“这样就满足了吗？”

金发的年轻人在笑着点头。

佐助觉得不可思议，谁会把这样一张笑脸这样乐观的态度，和心理疾病联系起来呢。佐助不想承认鸣人有什么肢体接触恐惧症，甚至不承认这是病，只是伤痛的延续而已。

对面的人似乎完全不受刚刚不愉快回忆的影响，已经捧着碗满足地吃了起来。佐助盯着他的指尖摩擦着瓷器的餐具，心里不是滋味，默默叹了口气，告诫自己不要着急，需要慢慢来。

 

他们认识的场景再也普通不过。

公司附近开了间新的咖啡厅，味道醇厚，价格也适中，所以楼里的上班族经常会光顾那里，佐助也不例外。一开始也并没有特别在意作为服务业的鸣人，除了‘混血儿’、‘笑容不错’以外，就没有别的印象。再加上他是不喜欢和人多打交道的类型，每次点咖啡都非常速战速决，“美式，外带”，绝不多说一个字。哪怕这位和善自来熟的大学生前一刻还在和其他顾客寒暄，到佐助这里还是屡次碰壁。

直到后来，鸣人了解了佐助出现的时间，会在他踏进门前提起准备好咖啡。因此他根本都不需要说一个字，才对鸣人的印象更好了些。

真正开始说话是有次因为和家里的挣扎，心情太差，连钱包都忘在咖啡店里。本来发现钱包丢了的时候他都没放在心上，结果到中午的时候，鸣人竟然冒冒失失的松了过来。

“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。”

这个大男孩还穿着咖啡厅的围裙，笑着摸了摸头，“我之前注意到你从这栋楼里进出的说，而且听到你同事喊过你的名字，到楼下询问处问问就知道了。”

佐助接过钱包也没有致谢，“不必多此一举，反正里面也没有太多东西，丢了再买一个就是了。”

果然他被激怒了，激动使脸色微微泛红，“我牺牲了自己的午饭时间特意找你，你不说谢谢也就算了，干嘛还这么傲慢呢。”

公司里有不少人还和鸣人聊得不错，听到声响早就跑过来，念叨着“他说话一直都这样”，把人拉走了。

佐助翻了翻钱夹里一分未少的钱，在心底嗤笑，善良热血拾金不昧，多么晨间剧主角的一般的人啊，早就在昭和时代快灭绝了，不是趁机刷好感就是傻。

后来他才发现，鸣人是真的傻，趁机刷好感什么的，太高估他的智商了。